2017年9月1日 星期五

(lag一個月的)立秋

九月的第一天,天亮的方式不同了。夏天黎明金光照眼,就像熱血教師金八進教室、太有精神的打招呼開始,世界瞬間變得太亮太熱,讓人汗流浹背往屋裡躲。
今早天亮起來呢,則是一團潮濕的朦朧,輕風夾細雨,秋氣入懷。恍如隔世,回憶紛至:大廈轉角捲過來的寒風、烤番薯的熱氣,長袖、厚毛襪,刷毛料子那石牆青苔似的觸感忽然甦醒。
每年此時,雖然白天還是一樣熱,但幾場颱風過後,秋天就來了。讓人難以察覺氣溫遽降,日照縮短,暗中偷換。

秋天像神父,站在床邊聽我臨終懺悔:想走路去環島。錯過了百合花季。還沒去躺在長濱椰蔭吊床上讀朋友寫的卡片。還沒去游泳,游泳池就放乾關閉了。早知道就趁夏天結束前再去一次海邊。
他說日曆就擺在那白癡不會看嗎。我說對啦對啦,但夏天熱得沒完沒了,以為折磨永無止境。誰曉得也有今天。
話沒說完,神父幫我闔上雙眼,被單蒙面,示意「我要下班了別說那麼多」。他跟護士說,死人都很愛碎念。

夏天這種不著痕跡、無縫接軌的含蓄分手,就好像是業務窗口壓抑的不滿。
通常窗口會手掩電話聽筒收音端,告訴主管,廠商阿北剛剛無理要求,叫我們配合;可是這樣倉庫那邊一定又會抱怨。怎麼辦。
主管聽了三條線,手按太陽穴爆青筋,咬牙切齒壓低聲音說:「啊你這次就照辦,那以後不要往來了。這種奧客不接,他愛怎麼做就怎麼做,想做叫別人去做。」
窗口轉過去,對電話那頭的廠商點頭陪笑:「是是。好好。一定一定。」
下次廠商被拒,想知道為什麼。但窗口不接他電話了。

中二生大雄,約了幾次未果。她先說忙熱音社發表,然後辦暑假研習營,當然中間還有考試。
大雄再發訊息,一直未讀。
「原來我出局了嗎?」
「……難道在生我氣?是什麼事呢……」
其實大雄,那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了啊。

仰角拍攝的,廠商,大雄和我,站在清早天邊吹來第一陣秋風之中,思量著天空地闊。
#立秋是一種後知後覺的無言打擊
#別人看著瞎爆但自己內心不減傷悲